《二弟》――生活的愁苦与迷茫

每次看像《二弟》这样的电影我都会有一种惭愧的疏离感，也许是生活的太安逸，故事中的这些人和事又离我的生活太遥远，他们的情感、状态是我所难以触及、难以理解和体会的，写下的话总有些苍白而无力。《二弟》讲述的是偷渡客的故事，二弟以他的经历向我翻开了那群人愁苦和迷茫的生活。故事的前二十多分钟――闷，一个加一个的长镜头，在扫过的街道、人物上停留，弄得你几乎不知道应该把眼睛聚焦在何处，想当年看候孝贤的片子时可绝没有如此让我觉得虚无过。“为什么要偷渡”这是二弟的女朋友问他的话，他没回答扭头走了，答案其实就在女孩自己说过的话里：“这片海不好看”。生活在一个狭小的世界里，每天都是日子混日子，如同她每天唱同一样的戏词，乏味、了无生气，看不见什么未来和希望，麻木与愁闷就像这里的天气一样依附于每个人的身上，镜头里的人物绝大多数时候是低头耷脑的，这个小镇里偷渡的人一批接一批，生死未卜的旅程似乎就是他们生活唯一的出口。二弟他这个中国老子和美国儿子的故事，不光是家里人天天念叨着，而且也似乎是整个镇子的谈资，最后还成了镇上干部教育他人的反面教材。看着别人都在讲着，只有二弟一个人低着头闷闷地抽着烟，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要儿子是件多难的事。二弟的大哥没孩子，在偏远的渔村这就是要断了香火的事，于是乎二弟的儿子成了全家人的指望。孩子被他的外公带着返乡了，家里人一劲撺掇着二弟把孩子要回来。人家那边有了个美国下一代牛得耀武扬威，拽得二五八万的样，二弟这边低三下四被数落得好像不在自个儿的地盘上似的，憋屈啊。其实我就在琢磨，这美国儿子要不回来，让二弟再娶个媳妇，生几个娃不就得了，又不是没人乐意嫁给他，后来我发现我错了，父子亲情在二弟的心里埋得比我想象的深的多。在大哥把福生“偷”出后，二弟带着他去了海边的浅滩上，几个大人一个小孩玩的、闹的、笑的多开心，二弟的心里也定是乐开了花，回到家孩子外公气势汹汹来要人，孩子还是得还给人家，儿子那句怯生生的“爸爸”终于是触到了二弟心底最柔软的开关，抽搐的嘴角、抖动着的背影，疲惫不堪的上楼脚步声，二弟还是无力的愁闷着。故事里始终穿插着美国法律与中国人情的角力，感觉就是那么拧巴，在故事里就是显得那么不和谐。二弟急了动手打了警察，结果哥俩一起抓到看守所蹲了十五天，再去儿子住的地方，不设防地门户大开，孩子又给抱回美国去了。故事的结尾在中国终于加入世贸的时候，二弟还是毅然决然地走向了偷渡之路，这次跟随着他的还有那个戏班的女孩。还是片头时候的那个关帝庙，手电筒微弱的光线晃动的照在一张张迷茫的脸上，晃动的渔船起航，那个不偷渡学习班里的小男孩应该是把二弟当成了偶像，他也加入这次的偷渡人群之中，小男孩与二弟女友的脸上挂着愉悦与希望，可在喷吐出的烟雾之中，二弟的眼神却更加的迷茫与愁苦起来，伴随着阵阵的马达声，渔船渐行渐远，这又是一趟不知将来，不知以后的未知航程……段奕宏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南方普通话，听着多少还是有些生硬，不过，想想作为一个西北人能达到这样的程度也算是不错了。发音虽然不标准，但对人物状态地拿捏到是恰到好处。如果说《细伟》是一种包含张力的外放式的表演，那么《二弟》则是一种紧缩的内敛式的表达。二弟是个深沉而内敛的角色，你永远没法从他的话语里猜透他在想什么，他的眼神迷离却又若有所思，他的情感埋藏在心底从来不想让旁人查觉，但我知道他是爱儿子的，我知道他的内心还是躁动着向往着全新的生活，只是这份躁动之中还叠加着忧虑和迷茫。看戏之前很人都说段奕宏的表演是多么的不留痕迹，不过，在我看来他身上表演的味道还是明显的，只是，表演算得上自然，至少是完全褪去了作为话剧演员身上的那股钢硬劲。剧中两个地方让我对段奕宏的表演有尤为深刻的印象，其一是警察来他家里问话，他不想回答只是反反复复地说“我没什么好说的。”最后急眼了，抄了酒瓶子往警察头上砸过去，二弟那种闷葫芦、执拗的性情表露无疑；其次是在卡拉OK包厢那段，几个弟兄为二弟和他好友饯行，二弟坐在中间，探身别人给点上了烟，往后一仰，缩靠在座位上，夹在众人中间，显得那么渺小与落莫，我的第一反应则是，他像极了真实生活在那里的人，那种一生可能只给别人留下一个模糊的影子的人。原先一直对那些因电视剧而出名的演员一头扎进电影里感到疑惑，觉得都有跟风炒作的心态，可是，最近看了两部段奕宏主演的电影，猛然发现电影能给予一个演员的表现空间是绝非电视剧的小荧屏可以达到的，那种可以充分发挥演员想象力、塑造力的角色，也绝非电视剧里的人物可以比拟的。因而，最近越发的想去看电影，当然，也更想看到段奕宏有更新、更好的电影作品出现在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