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青春啊

这几年看片儿少了，收片儿更少。有些电影本来很喜欢，翻来覆去不撒手地看，但想到要不要好好收一部，就觉得还是算了。有一种片儿，是一定要收的。自己真心喜欢，不管什么时候，想到就会去看，看了就特别快乐。《WaterBoys》就是自己少得可怜的收藏之一，那天刚好给人讲起这个故事，忍不住当即翻出来回味，最喜欢的段落一口气看很多遍。最早的这部电影，香港翻译为《五个扑水的少年》，妻夫木聪、玉木宏，几个大卡司当时还算小朋友，表演毫不造作，故事又好玩地要命，男生表演花式游泳相当有趣，音乐、舞蹈、运动、热血、爱情，所有日本电影最擅长的，基本上齐活儿。题材荒哪里都一样，电影大热后，扑水少年的故事就被制作人又拍成电视剧。当时没有耐性，觉得电影拍完拍电视，纯粹是炒冷饭。这次重看电影觉得不过瘾，终于补上电视剧版《WaterBoys》这一课。同样的中学和学园祭，还是五个男生作为故事的核心。这五个人中要有一个学习特别出众的，负责文韬武略、外交公关；要有一个旱鸭子，不然不足以恶搞搅局；要有一个形体特别的、轻易不好在游泳池中乱晃的，比如电影中强调的“瘦骨仙”、电视剧中强调的白胖子；要有怪咖味道，人人都该有，情势各不同；最最重要的，主角的那一位，性情一定要优柔寡断、脆弱内向，这样之后的爆发，才顺理成章，别有劲道。一路看下来，真的过瘾。原以为，电视剧的节奏会把故事的趣味稀释掉，完全没有，因为有了更充足的时间，人物被丰富出许多枝节，各种矛盾、各种关系变得更复杂、更纠结。不，我想说的，其实还不是这些。一向不喜欢狗血的煽情，偏激的励志，所以，这些孩子的热血青春，太过，真实。他们有那么多的困难，每一个都现实又直接，压力全部都具体到发丝，无可逃避。自卑、孤独、挫折、失落，都是十几岁的孩子每天都需面对的。那个主角男生，因为考试不及格，只得搏命补考来争取暑假练习游泳的机会。有学习优异却嘻嘻哈哈的孩子在旁指导，有不声不响的留级同伴送来往年考卷，他们陪着他，甚至还鼓励另一个极度自卑也面临补课的边缘学生。然后，他们K书、补考，向自己的伙伴狂奔而去，他们举起自己的考卷，把鲜红的成绩露出来，既自豪又幸福。我看着那鲜红的“74”，突然觉得震撼——这才是真正的青春吧。比如爸妈、老师要你争最前的名次、考最高的分数、学最多的才艺，课本以外的书本都被划分为浪费时间的闲书，定理、公式无需太深理解，牢记在心便于得分即可，为体育投入太多完全算空耗达标就行，恋爱绝对该第一时间扼杀，因为雷池在前绝对累及前程。只要读书、只要考试、只要上好的大学，那才是正确，那才是成功，那才是唯一该走的路……然后，在时间无法兼顾的情况下必然放弃才艺学习；即使考了99分但只要有考100分的同学存在，99分就毫无意义；高强度背诵、记忆，在敲门砖一般的高考通过后陷入长久的厌学中；所有课本上的知识统统忘记，只有少年时读过的闲书，在轻风中一闪念就能暗诵几句；在最美好的年华遇见的最美好的人，但犹疑中的擦身而过中那人终于永远消失，你那时无暇回头、现在无话可说，一切当然成空；读博士、考国考、留学海归，然后发现，也许，所谓唯一的、正确的路，并不存在……这个时候，再去想自己的青春，那是怎样的况味、怎样的愤怒、怎样的无可奈何?这个时候，再去学习坚持自己真正的热爱，那热情还在不在，这时节是不是真的不晚？这个时候，才明白比起书本、考试，比起师长教诲，自己才是自己最重要的老师，额角有没有冒汗？这个时候，才知道，有一群为了梦想和你一起奋斗、一起努力的哥们儿，就算老了、败了，温暖记忆也都长久留存，让你在人情世故中偶尔轻松，看尽繁华时也觉得不枉青春，那有多好。所以，才特别感动。明知道waterboys并不是最优秀、最出众的孩子，不被体制认可、不被老师看重、不被同学尊重、不被家长理解；他们的困难那么多，搞定一个又来一个，简直永无休止，他们愚钝、傻帽，在正确的时间说错误的话，在错误的挣扎中坚持正确的方向；他们不怕被否定，不怕被误解，不怕大人冷着脸不理他们，他们才真的是慢慢地、一点儿一点儿地牛逼起来。突然之间就想起《Standup》里那女老师三五不时冒出的一句话：这才是青春啊！你只有真的看到了，才能真正了解，青春是这样一回事，是这样在发生中随即消逝，是这样在过往中重新附身。有一篇叫做《青春》的文章，据说曾被麦克阿瑟写在纸条上，收在随身皮夹中，时不时拿出来翻看。那文章，看过，也早就忘记。道理，却不谋而合，慢慢混合在岁月中，生在心里。所以，看到《老男孩》的最后，非常释然，肖大宝和王小帅果然没有红，他们继续着平凡的生活，但他们已然知道青春的价值和意义，他们知道人生幸福的巅峰到底是何意味，他们面带微笑，神清气爽。所以，每一个肖大宝，每一个王小帅，尽可以擦不净眼角的泪，但依然可以站直腰板鼓鼓掌，自言自语般说一声：“这才是青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