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儿带着我们照镜子

我还没见过哪部国产电视剧如《风声传奇》一般在剧中用了那么多的镜子。几乎充斥在一半以上的场景当中，镜头缓缓移动的时候要么从镜中开始，要么由从镜中过渡，要么以镜中之像作为结束。镜子的种类也是五花八门，真正的镜子、窗户上的玻璃、桌子上的玻璃板、水面、鱼缸、眼镜，只要是能够映射的地方全部利用起来。我们常常会听到有人说，影视艺术是一种“镜像”的表达，银幕或者屏幕本身就是一个特殊的镜子，人们在观看过程中，会将自己投射到其中——这是另一种照镜子的方式。而当影像当中出现另一个人在照镜子的时候，对于观众而言，就会产生一种很神秘的观影感受，因为屏幕——观影者这种二元的对应关系会因为剧中有镜子的出现而拓展成为三元对应甚至四元对应的一个空间关系。镜子在影视剧中以强有力的视觉符号出现，会令得整个表达看上去更为深邃，令观众产生迷失其中的感受。所以，镜子会大量的出现于悬疑惊悚类的影视剧中，这无疑有助于营造一种迷离不安的氛围，这无疑也是《风声传奇》这部以悬疑、惊悚为主要类型特征的谍战电视剧为何会在其中大量运用此类镜头的原因所在。但对于《风声传奇》这部电视剧，我们关心的不仅于此。它的制作如此之精致、精良，几乎已经达到了电影制作的水准——至少与它的前作——《风声》这部电影已经不分伯仲，影视行业是个良心活，因为观众能只是看一个大概的感受，不会了解一部作品投入多大的人力物力，尤其是电视剧，偷工减料、掺假兑水的事几乎成了行规，因为这个市场并不确定要求你的作品要是一个精品，它只要有卖点对销路就可以挣到钱了，偷工减料——偷下来的每一分钱都是可以揣进腰包的。所以我们必须对《风声传奇》这种在制作的精良程度上如此之用心的作品抱有起码的敬重之情。尤其是在绝大部分国产剧都粗制滥造的情况之下。华谊兄弟的电视剧在整个华谊的大的影视产业架构当中的位置是低于电影的，但是它们似乎一直有一种跟电影老大哥较劲的态度，这当然是得益于一个良好的制作体制内部形成的良性的竞争关系。镜子的问题，表面上看只是增加了一些道具，活跃了一下画面，营造了一点气氛，但无论是具体实施过程中（镜子的存在会极大限制摄影机机位的摆放和运动、灯光的设计、演员表演节奏的控制，以致到整个制作的方方面面，所以绝非小事）还是在它的内在核心价值观念的体现上都会使得作品来到一个完全不同的境界之上。作为一个类型化的商业创作，《风声传奇》在工艺水准上交出的无疑是一份九十分以上的答卷。然而，要以艺术水准和深度而论，却仅能算是及格而已。这听起来有些自相矛盾，但往往类型化的创作就会掉入这种彼此矛盾的评价标准当中。《风声传奇》的工艺水准不容置疑，但再好的工艺也难掩其主题内涵的浅薄和空洞。这似乎也是麦家的小说改编成的影视剧的一个通病，过于强调游戏感、强调技术性的完美，而将主题的深邃表达置于一旁。它们似乎只需要自我完美就可以了，至于这个作品是在何种时空当中发生并如何受到其它因素的影响则毫不关心，没有理想主义也没有大情怀是《风声传奇》与同期出现的《借枪》最大的差距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