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你如昔。

开始爱上纪录片，昨天在电影史的课上老师放了关锦鹏的一部短短的纪录片《念你如昔》。97年香港回归前夕所拍。那时，香港很多人对回归这件事感到恐惧，不少人甚至离开他们生长了几十年的地方，移民海外。几乎每一个香港人在潜意识中都会追问自己的身份，追问自己的根到底在何方。关锦鹏说“然而这样的身份追问，我一生中要经历两次。”另一次，是对他自己性取向的追问。他说小时候看的一个广东大戏《帝女花》中的一句唱词给她很深的印象——“不认不认还须认”。那是讲长平公主出家后在庵里再一次见到驸马，驸马认出她来，她却不敢相认。香港在97年面对的就是这样的处境，终究“还须认”。想起同样在这堂课上看的也是香港的导演许鞍华的类似的纪录片《去日苦多》。这两个片子的名字不知为什么都让我很着迷。也许是那种陈旧的感觉，past，yesterday，都是它们要表达的一个方面。许鞍华作为一个女导演，叙事的手法却干练冷静，坚强又自持。她是介入的，同时又是旁观的，片中她是一个客观的叙述者，讲着自己的故事，但更倾向于展示她的大学同学及其他香港人的故事。而关锦鹏，他的独白，那么迷人，感性的文字，书面化的语言。同样是香港的街景、大楼、建筑工地、码头，他的画面仿佛更加迷离温情。他用标准的国语，慢慢的叙述，动情地唱王菲的《棋子》。当他唱到“我像是一颗棋/进退任由你决定/我不是你眼中唯一将领/却是不起眼的小兵”，我感觉心都颤抖了。他说“一直以来都好喜欢光和影”，他又说自己除了拍电影什么都不会做。我看到这样一个将生命与电影融合的人，于是电影画面仿佛有了更多感情和生命。画面变换，变换，时空转变，转变。简单朴素的蒙太奇，能产生最大的共鸣，能给你所有他想要表达的意义。于是我看着看着就恍惚了。那画面就好像在水底一样，轻轻晃荡着，摇晃出遥远的往昔。我想自己为什么会喜欢电影，也许就是因为它很多时候都像人的梦一样吧。模糊的，暧昧的，琐碎的，仿佛隔着时间和空间的过去，有时候又像在当下，身临其境中。人的灵魂好像在虚空之上漂浮。你肯定也经历过这样灵魂出窍的感觉吧，电影散场很久，你仿佛还在银幕中的那个时空里。本雅明说，电影使观众变成了三心二意的批评者。那又何妨。我不在乎，跳跃的思维和浅层思考又有什么大不了，感觉最重要。只要电影真正够好，我们可以一遍一遍地重复看它，不对吗？这个时候片中出现了《胭脂扣》的一段，粤语的配音。我们上次看的是国语配音。这时的感觉好像不一样了，原来看的时候那种鬼魅轻薄的感觉没有了，变得空灵起来。我感觉我已经爱上这个导演。贾樟柯的《三峡好人》选在北大首映，他本人也来了，后来还给观众发大白兔奶糖。看到很多人在blog上赞这部电影，决定下次放映一定去大讲堂看。似乎要说的就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