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最真实的痛苦

《梦幻狂杀》是一部1994年上映的英国电影，这部电影带有强烈的实验色彩，拍摄手法特殊，压过剧情内容与人物性格。《梦幻狂杀》是英国导演洛奇-科里根的处女作，科里根集导演、编剧、制片身份于一身，但作品数量非常少，在2010年之前一共只拍过三部剧情片，分别是1994年的《梦幻狂杀》、1998年的《克莱尔-多兰》和2004年的《寻女记》。科里根偏好的主题是精神异常者游走于现实与幻觉之间的感觉与经验，在《梦幻狂杀》里，科里根用非常特别的拍摄手法，将观众带入精神异常者的痛苦当中。《梦幻狂杀》讲述一个精神分裂者彼得的故事，影片以两个故事线来开展，一条故事线是彼得寻找女儿的过程，一条故事线是一名侦探跟随彼得的足迹以破解一桩虐杀女童案件。随着两条故事线的延展，观众分别体验到第一人称视角和第三人称视角下的精神异常世界。彼得患有精神疾病，时时听到脑中传来的幻听声音，他不能忍受看到自己的脸，因此总将镜子遮挡起来，还用旧报纸将汽车的窗户、后照镜都包裹住。彼得深信自己的手指被装进了发射器，而脑中被埋入了接收器，因此不时自残，试图将这些植入物挖出来。彼得有一个女儿，在被监禁一段时间后，彼得想要找到自己多年未曾见过面的女儿。侦探在侦查一起女童虐杀案，一名女童被人残忍地殴打致死，验尸结果显示女童死前是赤裸着身体，在死后凶手才将衣服穿回女童身上。在案发现场侦探发现了可疑的烟蒂，侦探在彼得曾经停留的旅馆中找到相似的烟蒂，洗手槽里有干涸的血迹和头发，衣柜中的横梁有被取下重击的痕迹。侦探循线找到了彼得的母亲，知道彼得正在寻找自己的女儿，在彼得被监禁的期间，彼得的母亲将孙女送人领养。彼得的母亲告诉侦探，彼得在大学时代就出现了精神异常的症状，她不想让彼得找到女儿，怕他会伤害女儿。侦探还从一个图书馆员那里得知，彼得曾到过那所图书馆，尽管没有做出任何伤害别人的事情，但图书馆员从彼得的眼神看出来，彼得想伤害别人。在多方探寻后，彼得终于找到自己女儿的下落了，他偷偷地接近女儿，向她表明自己是她的亲身父亲，在女儿的同意下，彼得将她带到海边玩耍。彼得坦承地告诉女儿，自己脑中不时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也告诉女儿自己相信在头部和手指中被植入电子仪器。不过彼得一再向女儿保证，自己已经取出手指中的发射器，也一定能找到办法挖出脑中的接收器。当两人在沙滩上开心地玩耍后，回到车子边准备更衣回家时，侦探赶到了。侦探远远就看见彼得的女儿坐在驾驶座上，两条光裸的腿从前车门下露了出来。彼得看到侦探举着枪指向自己和女儿时，立刻跑向后车厢，取出放在里头的长枪，当即侦探便毫不犹豫地将彼得射倒。彼得趴在地上，露出背上的两个血洞，嘴里大声地喊着要女儿不要担心、不要怕，他一点都不痛，直到断气为止。事后，侦探从种种线索发现，彼得并不是坏人。以精神病人为主题的电影非常多，其中最为著名的当属1975年的美国电影《飞越疯人院》，这些电影的共同特点是以第三者的角度来看待精神病人的怪异举止，以及所遭受的歧视、不公，观众被放置在一个安全的距离之外，看着荧幕中人物的痛苦与悲哀。然而洛奇-科里根却在《梦幻狂杀》中将观众带入彼得的视角，强迫观众体验彼得这个精神病人所看到的画面、听到的声音，和感受到的肉体痛苦。《梦幻狂杀》里在开展彼得这条故事线时，用了大量的近镜头，从彼得的视角拍摄人脸、手掌、汽车内部的局部画面，呈现给观众的是一个角度奇异、断续破碎的世界。而当彼得坐在汽车上时，一阵阵声调怪异但语气强硬的男人声音不时传来，在这话语中还夹带着电讯噪音，观众恍惚间还以为这声音发自自己脑中。在拍摄彼得撬开指甲盖和剪切脑袋的片段时，镜头拉的非常近，时间拖的非常慢，周遭一片安静，画面是如此的逼真，观看者不由得揪心地如同是自己的身体正受到残害。而这就是洛奇-科里根为观众展示的精神病人世界，非常真实，非常痛苦。除了以第一人称的角度来刻画彼得的一切感觉外，科里根还以侦探这个角色来对比传统中人们是如何看待一个精神病人的：毫无逻辑、具有强烈的暴力倾向。侦探由于早已经有先入为主的偏见，因此当他跟随着彼得的踪迹，寻找女童虐杀案件的线索时，彼得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自然而然地符合犯罪者的形象，而彼得所接触过的人也都对他产生相同的观感，尽管彼得什么坏事都没作过。事实上，当观众在随同侦探的视角来看待彼得时，也是不由自主地认为彼得应该就是那个凶残的凶手。相较于在彼得视角下所看到的切身痛苦、对女儿和母亲的温柔体贴，洛奇-科里根非常成功地树立了两种强烈冲突的观感，也让人深切明白仅仅是角度的差异，就能造成多大的分别，有些痛苦，除了当事人外，旁人是无论如何都难以想象、无法明白的，而“误解”与“偏见”又是如何的根深蒂固难以扭转--尽管科里根带着观众从彼得的视角来看世界，但对彼得的恐惧还是压倒对他的认同与同情。从剧情和人物来说，《梦幻狂杀》都不称不上一部极为出色的作品，但从拍摄手法来说，这是一部吸引人眼球的电影。《梦幻狂杀》的英文片名为lt;Clean,Shavengt;，意思是刮过胡子、清过脸，指涉的是彼得是个纯净、无害的人，片中彼得一直努力清除身上的植入物，并一再告诉女儿，自己是干净的，没有植入物，不会对女儿进行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