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眼睛成为辅助，我们还有绳索相连

发表于公众号多巴胺餐厅今年在影院看了导演鹏飞的《米花之味》，最后洞穴里的佛经和舞蹈很美，女主角英泽有着很美的头发，定镜头中人物的沉默很有力量。《米花之味》入围第74届威尼斯电影节“威尼斯日”竞赛单元。2008年起，鹏飞与台湾导演蔡明亮合作，担任《脸》的助导，《郊游》的编剧以及助导。《地下香》为其首部剧情长片，先后获鹿特丹影展、戛纳影展基金，以及第72届威尼斯影展“威尼斯日”最佳影片。这两部片子的女主角英泽同时也是这两部片子的制片人。2015年的《地下香》由杜笃之担任声音设计，他为电影赋予了空灵的背景音。故事发生在北京。男孩和女孩都是蜗居在地下室的北漂，他们一个回收废旧家具，一个没有固定职业，目前在酒吧跳舞并在接受售楼培训。住在地下室的人们外出从地下到地上，而回家却从地上到地下。男孩后来去找工作，他说我不想住地下室了，我想上来。但“往上爬”是困难的，正如女孩在一旁妖娆的沿着一根钢管往上爬以及每天回家前脱掉高跟鞋。男孩眼睛受伤期间得到女孩帮助，但当他眼睛康复却再也找不到女孩了。片长75分钟，不多的故事以及大多数演员薄弱的台词功力让片子出现了很多没有来由或没有表意的空白。其实如果拍成60分钟以内的短片会更“有肉”一些。1这部片子的主要场景是在大楼地下各种管道纵横的空间里强行挤出来的居住空间。人们穿行在逼仄的走廊里要低头避让各种障碍物。每个人的房间最多容纳一张床一张桌子，厕所男女共用。中年男人带眼睛受伤的男孩去医院再送其回家。男孩的生活忽然面临极大的不便，他把一根绳子固定在自己房间，然后顺着蜿蜒的绳子去厕所，再顺着绳子回来。绳子使他认识了刚刚搬到他隔壁的女孩。她把绳头递给他，把他在摸索的东西递到他手里。女孩在用粉色购物袋遮挡斑斑点点的墙壁。在片子结尾处，大雨灌入地下室，男孩冲进女孩房间叫她逃跑，但却再也找不到她，而她的墙纸也已经开始脱落了。男孩的眼睛终于康复了，这天他买了很多菜等女孩下班，他摆好小板凳、餐具，拿筷子整理装在盘子里的菜，还不忘点上一根熏香。其实早在男孩眼睛恢复的前一晚，他们已经在女孩工作的酒吧相遇，只是他认不出她。2片子另一条线是一对中年夫妇。整个片子的时间里，丈夫都在跟开发商谈他家那块宅基地的费用。院子里的树上落了只猫头鹰，他点燃了一个“窜天猴”。漆黑的房间忽然亮了起来，佛龛最先出现在眼前，接着是电扇开始缓慢的旋转，进而传出歌声：咱们工人有力量。3作为台湾导演蔡明亮曾经的“手下”，鹏飞的电影多多少少会受到影响，即使他自己不承认，也会被影迷分析出联系来。男孩眼睛康复当晚等着女孩一起吃饭，他没有等到女孩却等到了雨。地下室的人们慌张的往外跑。只有男孩冲进了女孩的房间。这不得不让人想起蔡明亮大名鼎鼎的“水之三部曲”。对电影我已倦怠，近代电影所谓的娱乐属性、市场机制、大众口味，令我反感。我不觉得我要一直拍电影，更直接地说，我不觉得我还要拍那种在院线等着观众来买票的电影。我总是在问，电影是什么？为什么要拍电影？我在为谁服务？大众是谁？是看斯蒂芬-斯皮尔伯格的那些人吗？老实说，我一点兴趣都没有。——蔡明亮《青少年哪吒》、《爱情万岁》以及《河流》被认为是蔡明亮的“水之三部曲”。这三部片子当中，“水”被大篇幅使用，无论是窗外连绵不断的雨水，还是房间里地漏翻上来的污水，或是炎热天气中人们身上的汗水以及用于洗涤的清水。这些形形色色的“水”无疑奠定了蔡明亮电影最牢靠的风格或成为了其电影最顺手的表现手法。在中国传统文化语境中，“水”被认为是一种隐喻也是一种批判。有人说，《青少年哪吒》是阴雨，是脏水，地漏里反涌上来的脏水淹没了房间的地表；《爱情万岁》是浴缸里的水，是洗涤厕所的水，是泪水；《河流》是死腐的河水。在蔡明亮眼中，现实没有清流，没有活水，阴雨和腐水构成社会的体液，制造着痛苦、隔离以及怪病。青少年哪吒，蔡明亮，台湾，1992而《地下香》中男孩因为受伤而包裹的眼睛以及他用以找路的绳子更是蔡明亮语境中人际关系的象征。男孩看不见女孩，女孩得以“偷窥”男孩的房间、物品，甚至帮助男孩给家人回短信，这一切仿佛蔡明亮《洞》中男主对于楼下女主的“偷窥”以及“臆想”。洞，蔡明亮，台湾，1998本文版权归作者娃娃所有，任何形式转载请联系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