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谁的名义

李明世的风格和《刑事》:说到韩国导演，很少有人能把人名和作品对上号。甚至在中国网站上都不太容易找到关于导演的专题介绍。这要感谢中国影评人的“先见之明”，早在韩国电影在国际初露头角的时候，中国电影人就“明智”地指出韩国人只会拍喜剧故事，用情色吸引观众，上不了台面。金基德打造了他的情色世界，朴赞郁完成了他的“复仇三部曲”，几十年之后世界电影史上会提到他们的名字。在“听话”的东方文明下，韩国导演的“个性化起义”已经用带有强烈个人印记的作品改变了一度模式化的亚洲电影格局。李明世的风格名下有三部代表性的作品：《强捕》、《茶母》和《刑事》。由漫画改编的刑侦故事，简单的线条，快切的镜头和极具特色的打斗场面，还有女主角何智苑，成了李明世的招牌。《刑事》的故事发生在古代，政局混乱的时期。随着蒙面刺客的出现，市面上突然流出大量的假币，威胁到皇帝的统治。个性冲动的女捕快南顺(河智苑饰)和老练的安捕头(安圣基饰)受命调查此事。幕后的黑手直指国家重臣。蒙面刺客露出了他的真面目，并和安顺几番交手，两个人之间竟滋长出莫名的感情。直到决斗之前，安顺仍然不知道他的名字，她称呼他为“悲伤的眼睛”。这确实是上不了台面的偶像剧剧情，但李明世的风格为《刑事》赋予了特殊的喜剧元素和伤感意味。影片是以酒馆里的“乡下佬”闲聊的鬼故事开始，最后又在闲聊中结束，明明在市井背景下发生的故事，因此被抹上一层“传奇”色彩。跟《茶母》不同的是，《刑事》以两位主角间的感情充当主线，为了突出主题，“假币事件”的调查过程被大幅度地缩减到只剩下基本的情节交待和过场，每一次案情找到新的线索就是两位主角再次相见的契机，他在执行暗杀任务时初遇她，天不怕地不怕的鲁莽女子，看到了他的眼睛；她不依不饶地跟踪他，却被他的可爱举动逗得发笑，他偷偷买下了一个蝴蝶佩饰；一场生死相争的凶猛比拼，最后她掩着胸口，他瞪大了眼睛，两个人红了面孔；她勇敢地提出要去疑犯搜查罪证，却被当成奖励的“礼物”送到他的房间，她问“你叫什么名字呢？”；至亲的朋友险些被暗杀，她疯了一样地扑向他，他却给了她那个蝴蝶饰物，连同他主人的犯罪证据。她和其他捕快一起去逮捕犯人，他却选择和自己的恩人一同赴死。“他死了”，有人告诉她，她哭得失了神。“先生，一直跟着我是因为喜欢我吗？想为我雕像吗？”恍惚他曾经跟在她的身后，那么冷的幽默过。“喜欢你冒失的样子，很可爱。”依稀他只对她一个人说过那么温柔的话。可是“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呢，我的爱人……”不用太惊天动地的故事，说得动听了自然感人。至于其他推动故事情节必须的人物关系，导演则很省镜头地在细节上体现，南顺跟安捕头之间亦师亦友的深厚，只消一个拉衣服的镜头和日常的对话便可直达人心，节奏的明快使得原本有些复杂的故事脉络立时显得异常清晰。男女主角之间的对白很少，全片几乎没有一句煽情的台词，但并不影响悲伤的情绪一路蔓延，一切感情都“尽在不言中”。李明世的打戏向来很有特色，《强捕》中使用了影子的手法，显得很怪异。而《刑事》一片中男女主角间的打斗场面似乎变成了男女约会的场景，每“决斗”一次，两个人的感情便加深一回。先是南顺划破了“悲伤的眼睛”的面具——瞬间心动，接着“悲伤的眼睛”割开了南顺的胸衣——亲密接触；就这样，一次次的交手代替了甜言蜜语。在最后一幕里，一直都是穿黑衣服的“悲伤的眼睛”换过一套红色的武士服，他的长剑和安顺的短刀在小巷里翻飞，穿着男装的女人和留着长发的男人，脸贴着脸对视着翻滚着，宛若新婚的场景。尽管全片连牵手的镜头都没有，但是用“乡下佬”的话说，这一对男女在对打的时候，同时“也像是在跳舞，又像是做着爱”。刻意调暗的色彩，带有漫画风格的画面，快切的镜头和动作中的舞蹈元素，让惊心动魄的打戏也难得“浪漫”了一回（不是两个人抱着飘飘落地来个芭蕾“二人转”才叫做浪漫）。影片当中有一出舞剑的戏码，鼓点的敲击下，“悲伤的眼睛”的风格明明是舞动着的华丽却又不失刚阳，同中国武侠片里的舞剑场景大相异趣，跟日本武士直来横去的简单更是截然相反，不过是不是所谓的“朝鲜武侠”特色就不得而知了。相比在《茶母》里的“写实”表演，何智苑这回换过一副姿态，张牙舞爪的走路姿势，夸张的表情，疯疯癫癫地大声说话，完全漫画式的演出了南顺这个人物，也许是导演的授意，强调这部电影唯美“传奇”的情调。男主角姜东元由于片中极少有说台词的机会，则只需带着他无暇的美貌和孩童般清澈的气质漂亮地出场就可以了。但是由于他的黑眼睛得到了特写镜头的特别关照，所以眼神传情的本领是要练到家的。全片中唯一让我觉得不舒服的是《刑事》的第一场追逐镜头，用的是每次运动员入场时都会听到的进行曲，整场追逐戏里用了很多慢镜头。吃过盐之后喝糖觉得更甜，情节上部分的喜感恰到好处地加重了悲伤的氛围，但是太夸张就会有“闹”的嫌疑。喜欢南顺和“悲伤的眼睛”见面时常用的那一段旋律，如泣如诉似的，却不会苦得摧枯拉朽，可惜对音乐的认知有限，听不出是用什么乐器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