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BrokenPeople的穿越指南

Amazon的8集成人动画《Undone未了之事》于昨日全季放出，由《马男波杰克》团队联手打造，讲述女主在经历一场车祸后意外拥有操纵时间的能力，借此调查父亲死亡真相的故事。目前IMDb8.3，Metacritic89，烂番茄新鲜度100%，虽然很难如“爱死机”一样的火爆，但绝对值得观看。本剧女主的配音演员是《阿丽塔：战斗天使》阿丽塔的扮演者RosaSalazar，一双标志性的大眼睛让人一眼难忘。女主爸爸的配音演员是《绝命毒师》《风骚律师》SaulGoodman的扮演者BobOdenkirk。1转描的风格化影像第一眼接触《undone》，很多观众可能不太适应这种画风。我们通常接触的动画，大多是2D手绘或3D建模，当然也包括现在流行的“三渲二”，而无论是Disney的卡通形象，京阿尼的真实系作画、萌系作画，还是Trigger那种速度线满天飞的炸裂画面，它们的“二次元”属性都极为强烈。而《undone》显而易见不属于以上的任何一种画风——说是动画，但观察眉眼、鼻子、嘴巴的质感，却又无比接近三次元的真人。这独树一帜的画风，很大程度上来源于ROTO（Rotoscoping转描）技术。这也是它最初吸引我们的理由。简单讲，ROTO就是用转描机器将已经拍摄好的真人视频，逐帧投射在玻璃上，然后画师再一帧帧对照着描绘出来。可以横向类比好莱坞流行的“动作捕捉”技术来理解。虽然ROTO常被业界诟病为一种“偷懒”行为，但其实只要运用得当，对动画的表现力是加分的——ROTO赋予了《undone》极致的真实感，无论人物的样貌、神态还是动作轨迹，一举手一投足，都和真人别无二致。就连表情包也能完美复刻：同时，在ROTO的画面中，人物细节（比如头发）常常不停抖动，轮廓一直在微妙地变幻，因而，即使是安静的对话场景，也容易营造出一种不安感和紧张感，带给观众一种真实又压抑的心理暗示。所以，对于《undone》这样具有强烈的神秘与迷幻色彩的影像来说，ROTO毫无疑问是利于氛围营造的。当然，本剧冲击力极强的粗粝质感、浓重的昏黄基调，大色块与超现实主义的作画，并不是来自ROTO本身，而是基于ROTO之上，画师别出心裁的二次创作。2意识流的奇异人生每个穿越的故事都有一个心结，这构成了主人公穿越的动机。《undone》里，女主穿越的动机是“父亲”。女主的父亲在她很小时意外死亡，真相无从得知，她一直与母亲、妹妹一起生活。在一次激烈的争吵过后，女主边哭边开车，突然看见死去的父亲出现在路边，惊吓得出了车祸。在医院醒来，之后便频繁看见已故的父亲对自己说话。本以为是自己的精神出现问题，但她却逐渐了解一切真相，并掌握家族的隐秘技能：操控时间。父亲告诉女主，自己当年在实验室里研究时间穿越，实验成果被盯上了，因而被人谋害。而他也承认，自己曾经拿女儿做过实验，只为了开发女儿的能力。现在，他希望女主运用能力帮助自己，找到自己被杀的原因。在父亲的一步步引导下，女主穿越回一段段过去，修正一件件可能引发“蝴蝶效应”的事件，从而改变过去，拯救父亲。因此，在本剧中，可以见到很多类似《红辣椒》与《盗梦空间》的现实与幻梦交汇的场景。很多转场的设计很有意思。在镜头的快速切换与运动下，时间在意识流空间里扭曲与跳跃，人物在一瞬间从小孩变成大人。而与《红辣椒》《盗梦空间》不同的是，本剧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悬疑烧脑故事。虽然真相在一次次穿越中，在一层层“幻镜”与现实的交叠下，逐步抽丝剥茧，但每一次穿越并非层层相扣，也不是基于严丝合缝的连贯逻辑。这种穿越只是基于女主纯粹的意识流，基于心理图式层面的个体经验。女主的能力将每一次穿越都塑造为一定范围内的主观唯心世界，在属于自己的空间内，可以根据愿望的强烈与否，强行修正与扭转现实。（这样说来，是不是有点像《凉宫春日的忧郁》？）其实，本剧和一款解密游戏《奇异人生》也有很多相似之处，既视感满满：拥有操纵时间能力的短发女主，通过穿越来触发事件、修正过去，意识流的设定，一些超现实主义的画面……就连BGM都很相似……尤其是最后一幕的场景，像极了游戏开篇暴风雨的地方。过去半生堆砌而成的记忆与印象，在女主的脑中不断切换与混淆。场景自由切换，视角不断转变，时而是亲历者，时而是旁观者。主穿越回小时候，成为亲历者女主和爸爸回到一段回忆中，成为旁观者探寻父亲的死亡真相，其实只是穿越的引子。本剧表达的重点，还在于个体的自我寻找与救赎。3thewallinbrokenpeople在穿越中牵起女主的半生，与其说是展示“线索”与“事件”，不如说是展示人生的“残缺”与“遗憾”。最显而易见的，是缺失的父女关系与错位的母女关系。母亲假借保护的名义，不愿将真相道出。正常的母女关系从未真正搭建起来。妹妹是最亲密的人。在实际的相处中，却又时而疏离，彼此信任有时却无法相互理解，甚至以最可怕的话语去伤害对方。而在脆弱时，又愿意接纳与包容，温柔地抚慰对方。爱情似乎包裹在无数的生活琐屑下，可以从女主与男友的磕绊与争吵中，看到无法契合的地方，却又在一些小细节的意会与默契下显现动人的瞬间。在彼此面前卸下包袱，脱去华装，展示丑陋却又真实的一面，这难道不是爱吗？本剧的爱情会让人联想起《Maniac疯子》，同样的主题“每个人都是残破的”，同样是brokenpeople的爱情故事。男女主的相处模式也类似《Maniac》中实验基地的疗程。也正因如此，最后一幕才更令人唏嘘吧……（为避免剧透，就不细说了。）女主总会让我想起英剧《伦敦生活》里的Phoebe，她们就像两个平行时空里的双生花，同样在与周遭世界的碰撞下，逐渐brokeninside。眼见着生活浑浑噩噩，不断坠落，只能在软弱中生出自欺欺人的坚定，用自负掩盖自卑，用一笑了之化解尴尬与恐惧，甚至不惜以玉石俱焚的方式绝境逢生。“Wearebrokenpeople.”“Andbrokenpeoplebreakpeople.”（截图为Amazon自带的中文字幕，没能很好表达出英文的原意。）据说，本剧灵感之一来源于英国摇滚乐队PinkFloyd。PinkFloyd有一部长达一个半小时的传奇MTV作品《TheWall迷墙》，影片用超现实主义的迷幻手法，讲述了从降生开始痛苦的成长，经历了现实的打击，梦想的幻灭，精神的反叛与扭曲。影片始终弥漫着极致的孤独与压抑：人被孤零零地抛在世界上，始终在世界的“隔壁”。在这一意义上来理解《undone》，也许会有不同的感受。这座高高竖起的迷墙，将自己与世界、与周遭、与他人隔开，到底哪一边才不正常？到底哪里才有自由？你是否听见她/他无声的歇斯底里？当然，之所以选择穿越，就是抗争的一种方式，试图在绝境中寻找一丝亮色。女主坚信，只要回到过去拯救爸爸，家庭就不会破碎，一切错误都不会发生，自己的人生也会好起来，他们将不再是brokenpeople。8x20多分钟转眼刷过，结局明摆着要有下季的节奏，期待！EIC小课堂：（以下为超纲内容，与剧情无关）虽然近几年不太常见，但ROTO其实不是什么新鲜的黑科技。Disney是比较早开始使用ROTO的公司之一，《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1937年）中，公主、王子、猎人、王后的画面都用到了转描技术，公主翩翩起舞的片段就是以一位跳舞的真人小女孩为参照映像。此后的《灰姑娘》《101斑点狗》等作品也是如此。《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还有诸如基努·里维斯《盲区行者》、岩井俊二《花与爱丽丝杀人事件》、中国第一部长篇动画电影《铁扇公主》（1941年）、奥斯卡与戛纳双料提名的动画纪录片《与巴什尔跳华尔兹》、日本动画《恶之华》等，也用到了ROTO。《盲区行者》《花与爱丽丝杀人事件》《铁扇公主》《与巴什尔跳华尔兹》《恶之华》而让ROTO重新回到大众视野，一度成为热门话题，无疑要归功于2019一月番《辉夜大小姐想让我告白》中又魔性又可爱的“书记舞”啦！《辉夜大小姐想让我告白》中的“书记舞”END本文版权归作者重力泉零号土著所有，任何形式转载请联系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