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灾多难美丽依然

我群发邮件推荐这部《WildChina》的时候自己还没有看，alanis同学很快回信说已经看过两集，颇予好评，特别是对此片的OST赞不绝口，极具中国民乐风格的背景音乐配以美轮美奂的画面，煞是动人，并说美中不足的一点“遗憾”是虽然音乐的演奏者是中国人，但作曲是位英国人。我在BBC此片的官网上没有查到主创名单，但据说这部片子的背景音乐与《PlanetEarth》《WildAfrica》同出一人之手。虽然有评论说比起BBC的《PlanetEarth》来尚稍逊一筹，但此片在豆瓣上依然广受好评。这部纪录片由英国BBC自然历史制作小组和中国中视传媒联合制作，画面和音乐都很优美。中文官方片名是《美丽中国》，片头的一枚中国印章钤的是“锦绣中华”，不少人对此提出疑问，因为纪录片侧重的是自然生态的中国，英文片名更为贴切。BBC的优势当然是在自然摄影方面的技术，据官网的介绍，片中80%的画面都是在自然观察下拍摄所得，而非在摄影棚中完成，这当然需要借助超高速、延时、红外等各种摄影技术。高质量的摄影工作使观影者得以看到如此锦绣中华，即使是对很多中国人来说，也是第一次看到中国鲜为人知的一面。在看第一集《龙之心》时，我想很多观众和我存有一样的疑问：面对如此广袤国土，如此复杂地形，如此浩瀚历史，如此丰富如江如海的动植物资源，该从何说起，该如何向观众展现？在片中，我们可以看到张家界深山溪水中的娃娃鱼，贵州山间的叶猴，稻田水中的金鲤，茫茫雪山中被呼为“山中野老”的滇金丝猴，迁徙途中在鄱阳湖歇脚的浩荡鸟群，对于中国来说，尽管挂一漏万，但仍尚有闲笔述及上海郊区寺庙中四百余岁高龄的斑点龟。令观者唏嘘的是仅在拍摄几周后，这古老生物就寿终正寝了。使人印象深刻的是贵州岩洞中蝙蝠在水面上利用超声波捕鱼的画面，幽渺漆黑的水面之上，一只蝙蝠张开半透明的双翼，掠水飞行，动作敏捷地抓起水中游鱼，激起水花，如冰似雪，毫不停留地飘然远遁，配以潺潺水声和空灵的背景音乐，吊诡奇妙。片子也注意展现这片神秘国土上各种生灵与人和谐共处的关系：傍晚时分，古老爹倚在窗前，仰头远眺，看着遮天蔽日从北方飞来的成群雨燕，计算着它们南来的日子，并以此盘算着插秧的日期。第二天，各家各户就一同忙着把秧苗移到山间的梯田之中，而头上的雨燕也在忙着建筑新巢。作为中国人，在看到西藏连亘浩荡的高原山脉，深不见底的雅鲁藏布大峡谷，高原上飞奔如箭的盘羊、滚水中灵动异常的温泉蛇，海拔七八千米之上的跳蛛和云南香格里拉雨林中的象群时，我不禁有这样的感慨：我并不了解中国。学校教育并不曾使我们了解中国社会的纷繁复杂，也不曾使我们了解中国自然风光的壮美与秀丽。而且这个并不广为人知的壮美秀丽的神秘中国，正面临人口、环境和城市化进程的压力，有日渐萎缩之虞。钱穆在《国史大纲·序》中说，国人都应对本国史存一份温情与敬意。面对江山如此多娇，我们也当存一份温情与敬意。字幕组在片子结尾这样写道：“谨以此片献给多灾多难而美丽依然的祖国。”中国在历史上就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国家，今年令人感触犹深。圣火令海外传递时，我的签名档改成了“各国内众蛮王休要阻道”，这是《沙桥饯别》中唐太宗的话，尽管这话居高临下，在今天看来未免意淫，且有违政治正确的原则，但却很符合当时的心境。余叔岩先生平生并未正式演过《沙桥饯别》，只是在家中用它来吊嗓。1940年他在国乐灌制了他一生中最后的几张唱片，其中就有这张《沙桥饯别》。此时他已然因病辍演十多年，身体虚弱，但功力却是炉火纯青，腔嗓俱佳，在余氏十八张半唱片中，吴小如先生许其为诸片之冠。特别是第一句：“提龙笔写牒文大唐国号”，雍容华贵，神完气足，正是大国气象。看过《锦绣中华》，我也不禁想起余先生这句：提龙笔写牒文大唐国号。